南城的雨,一下就是一天。
章若卿將寄過來的快遞搬進來,戳了戳紙殼箱,感覺它像一隻吸了水的海綿。
初十在她進家門時,圍著她腳邊打轉,本就窄小的走廊又被箱子占滿,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嫣然怕不小心踩到它尾巴,溫柔地將她抱起,又將一塊幹毛巾搭在章若卿頭發上:“不愛帶傘的毛病是改不了?你想周一去報道的時候鼻子裏塞一團紙巾啊。”
“搬箱子也沒法打傘,還怪累贅的。”她不在意地甩甩頭發,隨手將毛巾扔到一邊,數數收到的箱子,發現似乎還少一箱,準備先整理完堆成山的衣服,再查快遞單。
因為剛入職,錯過夏季統一量尺寸做行服,她將自己之前的那套行服也帶了過來,整理它的時候隻想著給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步留下個念想,倒是沒想到它還有機會發揮餘熱。
“你跟我說確定要來南城的時候,我真是沒想到。”嫣然推來掛燙機,將她的襯衫掛上,小心地熨燙。
章若卿沒作聲。
其實,她後來想想,的確是衝動了些。接到麵試通知的時候,是她心情最最低落的時候,跟章淑嘉大吵一通,跟方子聿不歡而散,又接到要趕回縣城加班的消息,煩心事接二連三的來,壓得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那條麵試通知,就像一把利劍,在她的繭上劃開了一個豁口,光亮透進來,暖融融照在她身上。雖然知道,前路未明,翅膀也許會被淋濕,也許並不比此刻輕鬆,但她突然就想要試試,試試走出去會怎樣,再壞再難,還能比現在更糟嗎?
事實證明,並不會。
麵試那天,杜淼就坐在正中間,依舊一身一絲不苟的西裝,比初見時的溫文爾雅中,又添了些嚴肅。
他其中一個問題就問到為什麽會選擇跳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家新成立的銀行。她回答完那些套路的說辭之後,用了這個比喻結尾:蝴蝶振翅,必要破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