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灰的天,黯淡的月,還有涼膩如綢的風。
女孩兒墨黑的眼比這涼夜更冷更暗。
後來陸懷硯再想起這夜,想起那兩根白得病態的指與薄霧後那雙冷若寒星的眸子,他赫然發覺他的某些壞習慣多少與這一夜有關。
譬如明知會惹她生氣也要將她削蔥似的指尖放嘴裏輕輕啃咬。
譬如在她沉默時低頭去尋她的眼,用近乎暴烈的視線直抵她眸底,去探尋她藏得極深的情緒。
但此時此刻,陸懷硯隻當她是起了大小姐脾氣,倒沒因她的話起半點慍色。
依舊垂著薄白的眼皮,一語不發地看她,麵色疏淡。
空氣裏一陣死寂,僵持間,院裏的燈倏地一亮。
又有人進來了。
“二姐!”是江冶。
少年沉著臉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旋即挺直腰杆擋在她身前,十分微妙地擋住陸懷硯看著她的目光。
“沒出什麽事吧?”
江冶嘴裏問著話,眼睛卻緊緊鎖住陸懷硯。
那模樣瞧著,就像一隻即將炸毛的大貓。
江瑟望著少年繃得緊緊的背,麵色微頓,須臾,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說:“沒事,跟從前在北城的舊識敘了會舊。已經敘完了,走吧。”
江冶神色稍霽。
方才進來時他就察覺到了,這男人與便宜二姐之間的氣氛不對付。
本來是想過來給江瑟撐一把氣場的,可走過來後,他才驚覺對方有多高,人家懶懶散散靠在牆上居然都比他高幾厘米。
大概是因為矮了一截,他這邊的氣場明顯比對麵弱不少。
江冶莫名有點不爽。
拖腔帶調地“哦”了聲:“以後要再有人找你敘舊,記得換個場子,老爸沒在後院裝監控。”
江瑟眼底閃過些什麽,頷一頷首,笑說:“成,回去吧,我累了。”
走沒兩步,想到什麽,又指了指泡桐樹後頭的一道木門,對陸懷硯說:“那裏也有個門,陸總要是不想回酒吧,可以從那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