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葉迪給她喝的酒後勁兒太猛, 剛剛疼過的胃現在又開始叫囂,胃裏火辣辣的難受。
棠月的腦子像年久失修的時鍾,有些卡頓。
幾次重逢, 陸卓衍對她的態度就跟慈山市的天氣一般,陰晴不定。
時而針鋒相對,時而又像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什麽都知道,卻又和她裝模作樣。
她拿不準陸卓衍的心思,也並不想去猜來猜去。
沒必要。
六年前, 樓層低矮錯落、魚龍混雜的瓦蘭巷,密密麻麻的電線, 狹窄的巷子, 終年窺不見天光的地方。
十幾歲的少年,身量高,肩寬腿長, 穿著黑色的T恤, 從短袖裏露出冷白的小臂,遒勁有力。
少年單手蓋在脖頸上, 垂著頭, 桃花眼藏在羽扇般的睫毛下麵。
瓦蘭巷口忽然有一束陽光照入,清暉灑在他的發梢, 連帶人都溫暖起來。
他拖著調子, 漫不經心地對她說。
「棠月, 慈山市的外麵還有更大的世界,你想不想去看看。」
那一霎那, 棠月才知道。
——原來瓦蘭巷那樣的地方,也是會出現陽光的。
浮光掠影般的過去, 早掩埋在時光裏。
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垂眸掃了一眼他的手,“陸先生,你擋著我的路了。”
陸卓衍看著她濃密纖長的睫毛,指腹微微發癢,站直了身體,鬆開手,她的包包帶子隨之從指尖滑走。
他把手抄回褲兜裏,語帶嘲諷,“棠小姐什麽時候添了個聽人牆角的壞習慣。”
棠月沒有抬頭,頭轉回走廊,“陸先生,以後有什麽隱私要聊,最好不要在公共走廊。”
再說,誰願意聽你們關於“行不行、睡不睡”的。
陸卓衍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不情不願地抬起腳步,跟了上去。
心裏大罵自己,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