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念感覺到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 幾乎快要沉重到無法呼吸。
她不明白,怎麽能有父親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此殘忍。
那麽多人無辜喪命,他卻把所有的責任都一並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所以他才會恐懼這樣的暴雨天。
母親的離世, 父親的冷漠與拋棄,都變成了難以跨越的心魔。
二十年前夜裏下過的那場雨,在他心裏從未停止過。
犯錯的人一定會被懲罰,但被懲罰的人不應該是他。
她的聲線不自覺發顫, 極力克製著那陣酸澀。
“霍聿深,不是你的錯....”
所以,不要再怪自己,好不好?
病房裏一片死寂,隻有窗外狂風暴雨的肆虐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擁著她的力道好像在不知不覺中鬆懈了片刻, 男人泛白的指節微微放鬆下來, 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
饒念其實還想問,那個殺人凶手是誰,是不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可就算她知道了答案也無濟於事, 隻會讓他更痛苦。
她隻能再靠近他一些, 再靠近一些, 手指鑽進他的指縫當中,用十指相扣的姿勢握著他的手, 竭力用自己身上的體溫溫暖他此刻身上的冰寒。
怎麽辦呢, 她要怎麽樣,才能讓他輕鬆一些活著。
四周光線昏暗,從霍聿深的視角, 他卻能清楚地看見她眼尾的濕潤, 看清她睫毛上沾染著的盈盈淚花。
那是因為心疼, 留下的眼淚。
是為了他。
而他好像也從未體會過,這種被人憐惜的感覺,並不讓他覺得排斥。
滾燙的,似乎快要燒灼到他心底。
漆黑一片的環境下,他的呼吸微頓,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她的發絲。
最後卻仍是止住了小心翼翼的動作,重新閉上眼。
懷裏的馨香和溫度逐漸驅趕他體內徹骨的寒,飽脹的情緒填滿心口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