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對麵的巷子裏有家理發店,許君莉的頭發已被理發師抹上藥水,她挺著脖子像被定格的長頸鹿一樣端坐在鏡子前。
她問章玥:“昨天後來怎麽樣了?”
章玥坐在靠牆的黑皮沙發上玩手機:“沒怎麽。”頓了頓又說,“他把我的傘扔雨裏了。”
“啊?真夠混的。”許君莉氣憤道,“也是我不在,我要是在高低和他打一架!”
章玥抬了下頭,對麵的鏡子清晰照出她的臉。
她穿一件半袖和校褲,紮了一天的馬尾已過了牢固期,呈現自然的些微散亂,飽滿的皮膚在高瓦數燈光的印射下近距離顯出極細的茸毛。
“上回他紮我車胎你不也在麽,怎麽沒和他打?”她問許君莉。
許君莉:“……那畢竟在學校,我爸要知道了會殺了我剁餡兒的。”
章玥笑了起來。
上個月的某一天放學,她和許君莉剛走出樓梯口就看見牆角的車堆裏圍了幾個人。
為首的簡昆背對著她們,他站姿不羈,一條褲腿卷到小腿,正低頭搗鼓一輛自行車,露出一段瘦長的脖頸,和其他幾人發出放浪的笑聲。
章玥就著挎了書包的後背往牆上一懟,不動了。
許君莉“嘖”地皺眉,也跟著她靠牆等。
兩分鍾後那幾人回頭,簡昆在餘暉下眯著眼朝她們走來,確切地說不是朝她們,學校就那麽大,出校門必須得從教學樓前路過罷了。
他卷起的那條褲腿下有道新鮮的疤,勁瘦的腿吊兒郎當往前一邁,球鞋有彈性似的卷起輕微的風,手裏像轉筆一樣轉著一把鉗子。
薛恒走在他左邊:“剛對沒對啊,我怎麽覺得老水牛的車不在那兒停著啊?”
另一人道:“在呢,早上我專門看他往那兒停了,就是挨著一塊兒的那幾個都長一樣,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的。”
第三人說:“反正那幾輛全放了,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