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頭沒尾的故事,貫穿她的整個青春,講出來倒像一個事故。那麽多年的悲喜,一頓早茶的時間就講了個大概。講完後大腦空空,身心輕盈,居然有種卸下什麽重擔的輕鬆感。
李均意聽完就靜默下來,專心看了會兒麵前的碗碟,靜坐不響。
易慈慢慢吐出一口氣,笑著道:“一開始那幾年特別擔心,總覺得你是出什麽意外了,很害怕。後來慢慢釋然了些,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猜想,你一直沒出現,要麽是過得很好,不想回頭看,要麽就是過得很不好……現在看來,你過得不錯。”
她語氣帶笑,是真心為對方高興的。
李均意聽完,自言自語般重複:“我過得不錯……”
他笑了笑,有些苦澀。
易慈垂著頭,沒去看他的表情。
“我後來偶爾給不認識的人講你,可能是我講得不好,也可能是你這個人的存在和經曆都太不接地氣,別人都不信有你這樣的人存在,說我編,吹牛,是假的。”她說,“我現在想想跟你有關的事,也時常覺得像假的。你穿白校服,慢悠悠走進雨裏,裝得要死。老教堂,舊鋼琴,當時學校裏的女生說什麽,你就是讚美詩,酸死我了。像你這樣的人,離開都是戲劇性的,留給人那麽多遐想。因為我覺得那些可能性都成立,說不定你說不定真的會跑去一個沒人找到的地方自殺,跑去當流浪漢……對了,你還記得你送我的小金魚嗎?一隻玻璃花色的,一隻金色的,我本來還給它們取了名字,但……”
他輕輕敲了下杯口,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小慈。”
她轉頭,看向他。
李均意說:“對不起。”
沒有言明,可他們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眼眶驀地紅了,呆了片刻,感覺失態,又低下頭去。
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