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入夜。
夏城沿海,潮濕的水汽氤氳在空氣裏, 還夾雜著晚風也吹不散的悶熱。茵茵如蓋的枝葉間傳出續續蟬鳴,林蔭道上間或走過散步的老年人,多是白背心五分褲的打扮, 手中竹扇輕搖,臉上神情很是愜意。
彎腰從後備箱裏取出行李, 半人高的行李箱有些沉,宋菩菩抬腿用膝蓋撐著往外搬, 箱子快被拖離車廂時倏地撤回腿,落地時的撞擊聲引得路人往這邊多看了幾眼。
衣物被薄汗打濕, 趁著無人注意悄悄背過手, 扯了扯黏在背上的T恤,纖瘦脊背和布料間灌進晚風,一時竟有些涼。
打了個激靈, 宋菩菩推著行李往家走。
小區有些老舊,公共區域的綠化卻做得很好,入目皆是鬱鬱蔥蔥。灰頂樓房不過七八層高, 一樓車庫的卷簾門緊閉, 樓前新劃出的停車位幾乎被占滿。
不過幾分鍾就到了樓下,宋菩菩站在樓梯口深吸了口氣,蓄勢待發的模樣又有幾分無奈。
橫亙在眼前的是她每次回家必經的磨難。
沒有電梯。
宋菩菩其實勸過很多次, 可宋家二老不願意搬家。
宋爸爸在機關上班,房子是當年單位籌建的, 占了整片區域最好的地段,商業街、學校、醫院都在附近,出了小區就是連綿數公裏的沿江公園,籃球場和運動器材一應俱全。
提了幾次搬家的事都被駁了回來,宋菩菩索性也就隨二老去了,畢竟她一年到頭在家住不了多久,二老過得舒服才最重要。等他們年紀再大些,腿腳爬不動道了,再換新房也不遲。
提著行李箱站在家門前時,宋菩菩已是氣喘籲籲。
微濕的薄汗成了淋漓的汗水沿著泛紅的臉頰向下滑落,在修長的脖頸稍作停留,最後隱入鎖骨下方荷葉邊的領口。
細長的手指在包裏摸索了會兒,終於從角落裏找出許久沒用過的鑰匙,她偏過身子瞧了眼鎖孔的方向,鑰匙往前送,再一擰,門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