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既早起的時候, 天訇隆隆的春雷,他幾圈晨跑回來,身上最後沾了些雨點子。
一進門,把防風服脫下掛在玄關衣扣上, 裏頭習慣早起的疏桐給賀衝兒泡晨奶, 順便跟他打招呼。
玄關口的人平緩地呼吸聲, 回應疏桐,“你也起這麽早?”
“有個孩子,睡不穩當的。”
周乘既點頭。昨晚太匆忙,他也沒認真跟曲開顏這個正經的姊妹寒暄幾句, 現下, 他一麵進來去廚房拿水喝, 一麵問候疏桐過來的近況。
客觀、稍微拘謹的交談裏,周乘既才明白疏桐一年這樣往返很多次,賀文易是做工程供應的, 時常要各處工地酬酢奔走, 他們結婚後, 即刻就有了這個小毛頭,賀家老大家原本就有兩個孩子。輪到老二這頭,老頭老太太歡喜孩子的心思老早淡了, 加上疏桐也不喜歡老人帶孩子, 這二三年全是她一人包辦。快要熬出頭了, 孩子今年上幼兒園就好些了。疏桐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賀衝兒上學的事體奔走的,她有個老同學在他們那個私立幼兒園有認識的門路。嗐, 總之呀, 現如今這個社會就是處處交際上前。
周乘既聽這些世故經絲毫不新鮮,他算是打小家裏家外聽到大的。隻說, 可憐天下父母心罷了。
疏桐笑著握著手裏的奶瓶子,“我倒是覺得你們到時候是可憐天下父親心了,母親可能還得你單獨操一門心。”
周乘既對這種已婚女士愛遐想愛操心的鹹淡不置可否。隻單單替樓上那位還在睡的某人正名一下,“她也還好。前頭三十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嘛,野蠻生長。”
疏桐笑意,心上琢磨,嗯,又發現這個人一個優點。外人麵前,包容肯定自己的人。
二樓廊道邊幾上,這些天擺陳的是時令的芍藥。
一早開窗的緣故,穿堂風掠過,芍藥花落得滿地都是。
周乘既回他們房間快速地衝了個涼。換衣服的輕微動靜裏,**的人稍微蠕動了兩下,然後像個蓬頭鬼般地坐起來,喊周乘既,又問他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