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上的時候陸天楓第一次對我們講他喜歡的女孩子,他說她是媽媽在海外分公司的一個普通職員的女兒,美國人,很白的皮膚、很大很藍的眼睛、還有一頭漂亮的金發。他對我們很認真地講他們是多麽的喜歡著對方但當媽媽知道這件事時很決然地斷絕了他們之間的來往,然後他們就隻能靠每周一封電子郵件來維持關係。聽到最後我都覺得像是在聽一個故事,然後就覺得天楓其實是一個充滿故事的孩子,悲傷是他黑色的傷口,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散發出詭異妖豔的痛。
我替天楓披上一條毯子,然後就那樣輕輕的抱著他,抬頭仰望窗外大片黑色的夜空。依稀記得有人問過我夜空與星光你更在乎哪個多一些,我當時告訴他我在乎占據空間更多的那個。事到如今依然沒有人告訴我到底哪個占據空間更多一些,可我一如既往的喜歡著那個大大的夜空,也許它的背後才有更多的故事,我是個充滿好心的孩子,我想我終有一天能夠將它一探究竟,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如果可以,我想做法醫。不僅為了那份殺人不用償命的神聖職業,我更想將遲子燼這家夥的心髒用刀子劃開來看看。在我們兩個相擁而泣的時候他居然在角落裏一邊畫畫一邊笑一臉的不為所動,唯一能讓我饒過他的理由就是他全身麻木外加麵部神經壞死,應激而沒有反應,其實我更願意接受他混蛋一個這個不爭事實。
“遲子燼————”兩顆眼珠都快要被我用力瞪掉在地上,我企圖讓他明白自己此時的表現如何的不合時宜。
遲子燼一臉的不可理喻,雙手飛快的在紙上畫下最後幾筆,然後將腦袋轉過來一臉燦爛的笑,他舉起手中的稿紙,“看看我畫的————!”
我扯起一個枕頭向他砸過去,比起他接下來呈現在臉上的這一個得意而又有些無恥的笑,蒙娜麗莎的笑算不得怎麽一回事。而畫麵上的東西與他臉上的壞笑完全相反。在他的畫紙上,三個穿著規整校服的男生一起坐在教學樓的頂層上用一種幾乎空洞黯淡的凝視著眼前大大的世界,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甜美微笑著的女孩兒,迎麵而來的風將四個人的頭發輕輕向上揚起,然後畫麵就忽然定格在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