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很近的樹,其實走著走著就很遠了,等終於在街角看到時,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那時,你一直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半步,既不想讓我失望卻也無法不顧及安全。我知道你在擔心,這個不安分的年代,我在自己的國度裏太久,都快忘記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天翻地覆,風起雲湧。
合歡向來是越往高處開的越多,低一些的樹梢上隻有很少的幾朵,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冒一次險去采幾朵下來。
隻聽到上空劃過尖利的一聲警鳴,像是從遠方傳來突然劃破空氣,呼嘯著奔騰而過,連空氣都仿佛被燙到了,剛剛一片風平浪靜的街市刹那嘈雜起來,人們喊叫著什麽紛紛逃離。
我還不及反應,有一個重量壓上我的手,拖拽著我急速移動,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卻循著那股力量跑開。我不知道是要跑向哪裏,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離家的方向越來越遠了。
躲進一條陰暗的巷子,我還不及開口說任何話,一個重量狠狠的壓上來,蓋過頭頂,我隻來得及在慌亂中反手握住近在眼前的手臂,不遠處有什麽東西落下:“轟”的一聲巨響,耳膜都要被震碎了,接著,碎石,瓦片,樹葉,泥土混成一片鋪天蓋地的襲來。
沈茗的聲音開始發抖,她的嘴唇控製不住的發顫,莫名的情緒在發酵,在蒸騰,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一種名為害怕的表情,她抽回一隻手,用力撫上喉間,把那些情緒狠狠壓製下去,不讓它們影響自己聲線。
我在被撐起的庇護下隻聞得到空氣中燥熱的火藥味,和陌生的,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漸漸安靜下來,但是有**一滴一滴落到地麵的聲響,後來即使過了很久,很多個安靜的夜裏,我都能聽到那種聲音,滴答滴答,仿佛被承載在沙漏裏的生命,一點一點,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