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的大學生活以一種平和的,不疾不徐的姿態行進著,像一條被遺忘的河流沉寂了一個隆冬之後,被溫暖的春光碎裂了堅冰,嚴寒塵封下的清流開始湧動。
從此之後,生命不再是止水寒冰,因為,水有波動的那時,冰有融化的那日。
秋日的校園仿佛一塊被明亮金黃色調潑染的白布,漂亮的顏色和描白交相呼應,透過教室的窗戶,還能看到外麵樹葉一片片飄落,隨著秋風打著轉落到地上。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溫暖在全身蔓延開來,沈茗聽著講台上老師神采飛揚的講解冷冰冰的經濟學模型,數據分析,財務指數,卻全然沒有被激昂的氛圍渲染,手臂支在桌麵上,費力撐著眼皮,黑板前還有細碎的粉塵在光線下飛舞,掃過攤開的筆記,隻有寥寥幾筆潦草的塗鴉,剩下的就是大片空白。
她想念起蘇言,那個在夏日末尾用一封信問候自己的陌生人,他當時說,他會一直在,他期待她的再次去信。
瞌睡蟲一掃而光,整個人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淋下,一個激靈,頓時從昏昏欲睡的夢境中清醒。沈茗沒有猶豫,從筆記本上隨意撕下一頁,提筆寫信。
她在一個金黃色的溫暖午後就著明亮的日光,給那個陌生人寫下第二封信,耳邊還不時傳來老師斷斷續續的講解聲,此時聽來卻像某種遠古的咒語,一聲一聲,像海麵翻飛的波濤,拍在耳畔,把她拉入那個帶著明快蔚藍色的溫暖世界。
“蘇言:
好久不見,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但是現在我確定,對我來說,你是一個溫暖的陌生人,你用文字向我問候,讓我休息,讓我放鬆,我很感激,蘇言,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會對我說這些話,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可以與你再次通信了。
想說的話太多,卻不知從哪裏說起,我想向你請教關於‘自我’的問題,這麽說吧,在我的前半生,我好像一直在扮演別人,還是一個我並不喜歡的角色,但由於很多很多原因,我無法拒絕,且一直做得盡職盡責,是的,說到底,不過是一份責任,現在終於有一絲的孔隙可以讓我喘口氣,可以有一點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忘記原來的身份,沉重的責任,就像你說的,做回真正的自己,我一直以為這是我的夢想,在以前身心俱疲的時候,我都會想如果這樣這樣就好了,但當這一切真實的發生的時候,我卻更加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