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暗暗的一片,沈茗輕巧越過桌椅,茶幾,床腳,惟恐驚擾了他,雖然她知道,他已經醒了。
拉開窗簾,午後的日光越過她照耀著房內,一片雪樣的潔白。
他在白雪的中心靜靜沉睡,胸口略微起伏。沈茗坐到床邊,握住他伸到被服外麵的右手。眾多儀器時鍾般滴答作響,窗外傳來密集的樹林被風撫過的聲音,一波一波,像大海的濤聲。
他醒了,張開無焦距的眼睛看著沈茗的方向,憔悴的臉上露出安詳的微笑。
“早上好”,這是他沒有說出的話,透過微笑無聲傳遞。
沈茗俯下身,長長的頭發順著肩的弧度落下,輕輕掃過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像蝴蝶輕扇羽翼,溫柔又美好,沈茗對上他久已失神的眼眸,笑著將手覆上他幹涸粗糙的手背。
“早上好,小羽。”
三月暮春。
尹鑫離開後,尹羽身體每況愈下,搬到了倫敦的偏郊,這是一棟在半山腰上的別墅,一側是陡崖,同陸地接壤的一側則是緩坡,周圍是一片林海,推開窗舉目望去,滿眼鬱鬱蔥蔥。
山間的氣溫倒沒有這個季節應有的熱情,還帶著料峭的餘寒,但晨光還是會降臨的特別早,這段時間,沈茗就住在山腳下一間安靜的家庭式旅館內。
四五點鍾的樣子,就有清淺的日光越進房內,她也再無心思躺在**,索性起來簡單梳洗,再去外麵踱踱步,順帶解決早餐,回來的時候不過七點多,正是一天的開始。
她並無其他事可做,拿了書窩進柔軟的沙發細細翻看,就著日光看喜歡的書是一件無比享受的事,一室靜謐,一室溫暖,可惜在她正看得入神的時候,床頭的鬧鍾叫了起來,提醒她是時候該出門了。於是把手裏包裹著厚厚牛皮紙的冊子塞進背包,檢查過內袋裏的錢包、手機和鑰匙,罩了件外套,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