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作我生命中的轉折點。
從那以後,謝子蘭再沒來給我授過課。朝堂之上,也是他們謝黨排擠我排擠得最多。他再不避鋒芒,將謝家越發壯大,時至今日,便是我父皇,也得忍讓謝家幾分。
我吃過謝家人幾次虧,跳過幾次套,被我父皇一次又一次拉上來,次數多了,再深厚的感情,也就是淡了。我本來以為這應該是大家都遺忘的事情,今日謝清運突然向我提及起來,我便有些疑惑。然而我瞧著他,他卻也不說話,直到將我送到東宮,謝子蘭方才說了一句相當於沒說的話:“殿下,無論做什麽事,我父親都是有苦衷的。”
“謝公子,”我歎了口氣,“這天下有苦衷的人太多了。不是每一個有苦衷的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去做任何事。”
謝清運沒再說話,他隻是瞧著我,許久,他苦澀地笑開,宛如歎息一般,慢慢道:“這樣啊……”
聲如江南晨初寒江上騰起的白霧,略有些迷蒙不清。
我一時間有些恍惚,謝清運就趁著這時行禮告辭,而後撐開了雨傘,便獨自一人轉身而去。我瞧著他消失在雨簾中的背影,一時覺得心上有些空蕩蕩的。
許久之後,小桃子喚我,我這才回過神來,回了寢殿。
到寢殿的時候,我方推開門,便見到**的蘇域猛地坐了起來,她的頭發亂糟糟的,一雙眼在夜裏炯炯有神地瞧著我。我頗為緊張地瞧著她,過了一會兒,便看到她哐的一下就倒了下去。
我舒了一口氣,輕手輕腳關了房門,又去櫃子裏拿了被子和席子,在一旁打了個地鋪。
我那一夜睡得有些模糊,總是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一個小姑娘不斷地喊:“你帶我走,求你了,你帶我走吧。”
我知道自己是做夢了,便也不覺得害怕,隻是靜靜站在那大雨之中,許久了,也沒瞧見一個人。反而是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痛,伴隨著蘇域的罵聲:“還不起床,你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