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失重般忽然上揚到半空中,旋轉的雨滴揮灑在臉上,速度的疼痛打擊著脆弱的心靈。淡灰色的外套躺在汙水裏,活生生地被染了一片的肮髒,晴哲像是被連根拔起的木樁,歪斜斜地倒在冰冷的石磚上,石頭鼓了鼓臉頰,疼痛火燒火燎,他切著牙齒,迅速地站起來,風一般地抓起暖城的衣領,語氣暴躁:“混蛋,你幹什麽?”
暖城紋絲不動,腳步被踮起,切著牙齒,心狠極了:“這一拳是我替程穗影打你的,晴哲你就是個大混蛋。”晴哲的手倏爾軟了下來,但依舊固執地死死地扣住衣領。很多時候,悲傷與憤怒是不共有的物質,一旦相交,隻是惡戰的後果。
“晴哲,如果程穗影嫁的人是你,我最多嫉妒,上帝總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不介意。但是程穗影就要嫁給楊率了,我看得出她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懦弱,如果不是你的沒用,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樣。”暖城反抗地用最大的力氣睜開束縛,咆哮的生意拉響下雨天的寂寞。
“穗,她要結婚了嗎?”晴哲顫抖著聲音在雨裏斷斷續續地延伸著。
“是。”暖城竭力地嘶喊,“她要和楊率訂婚了,連戒指都買了。晴哲,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為什麽連你的幸福都抓不住,你為什麽失敗得連程穗影都把你拋棄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打死你。”
暴風雨終是一時的,大風大浪瞬起,漸漸又納入平靜,安寧得像水平的鏡子。暖城走了,淋著雨,冒著刺骨的含義,決然地踏著步子走了,黑色雨傘孤獨地落在雨裏,連同成片的水,無人問津。保安室的燈通亮著,保安懶懶地打著盹,晴哲渾身狼狽地蹲在相隔一些距離的門口,把頭深深埋進臂膀裏,他懊惱地抽了自己兩個巴掌,狠狠的。
張愛玲說,說好永遠的,不知怎麽就散了。最後自己想來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當初是什麽原因把彼此分開的。然後,你忽然醒悟的,感情原來是這麽脆弱,經得起脆弱,卻經不起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