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猶如一塊半融化了的蜜糖,緩慢而黏稠地流淌在空氣裏。
晚飯後散步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聲音細碎地散落在街道上。
梁至嶸習慣性地走在路的外側,步履淡定從容。
應欲語今天稍稍落後了這男人半步,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她似乎能感覺到對方手臂擺動時帶起的細微氣流,若隱若現地拂過她的臂彎。
有些癢癢的。
應欲語低下頭,一邊慢慢走路,一邊盯著自己今天穿的裸粉色高跟鞋的腳尖。
眼角餘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去捕捉男人垂在身側的手。
那手指骨節分明,在昏昧的路燈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好幾步路,應欲語不滿地嘟了一下嘴。
——他怎麽還不牽起她的手。
突然,背後響起一道尖銳刺耳的鳴笛聲。
有一輛送外賣的電瓶車在散步的人群中橫衝直撞著。
眼看就要撞到應欲語,梁至嶸及時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而後右邊手臂抬起,繞過應欲語的後背,將手掌極輕地落在她的肩頭。
還不斷把她往自己的身側攏著。
即便那輛電瓶車早就在一片罵罵咧咧聲中開遠了。
應欲語現在幾乎是貼著梁至嶸的手臂外側在行走,能夠清晰感受到那緊貼著的——男人臂膀的堅實線條和溫熱體溫。
像一道無聲的堤岸,隔開了旁邊所有喧囂的晚風和車流。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耳根悄然發起了燙。
捕捉到這一點後,梁至嶸眼眸一彎,促狹道:“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你還害羞個什麽。”
誰能想得到,那個總愛在他窗戶樓下撲蝴蝶的小姑娘,竟然已經長大這麽大。
並且,真的變成了他夢中的妻子。
應欲語輕輕地嗤了一聲。
她才沒有害羞呢。
她也不要現在就變老了。
前邊不遠處,是一對滿頭白發的老人互相攙扶著散步,背影異常有愛、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