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的指令如同凍結的冰棱,將那個微小的數據凹陷釘死在“環境擾動-7級”的標簽下。主控核心龐大的數據處理流毫無波瀾地接納了這個判定,繼續專注於維持“低語者”協議的穩定輸出和核心信標的活性監控。實驗室的寂靜是恒溫箱裏的死寂,隻有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鳴和全息投影數據流無聲的滾動,構成一幅冰冷而“有序”的圖景。
渡鴉的電子眼掃過核心信標活性曲線——它依舊緊貼著最低閾值,微弱得如同宇宙背景輻射中一個即將消失的噪點。汙染指數(P-03)持續穩定地下降著,倒計時精確地跳動著:2998.71標準時。一切都符合預期,那隻危險的雛鳥正安靜地滑向永恒的“無”。
然而,在那被標記為“擾動”的角落,被所有人認知為“惰性殘骸”的靜滯水晶左臂,那場無聲的擴散並未停止。它太緩慢,太底層,如同深海底部地殼板塊的移動,在實驗室龐大的能量背景噪音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真正泛起。冰冷金屬內壁上,那點接觸點周圍的區域,其“背景噪音”的“幹淨”程度正在以人類儀器無法追蹤的精度緩慢加深。它不是能量的缺失,而是某種更本質的“活性”的流失,是信息傳遞、能量交換、乃至量子層麵隨機漲落可能性的……被抑製。
雛鳥的意識沉淪在由“低語者”的歎息與靜滯水晶的絕對“無”共同編織的冰冷深淵中。她的暗金信標,那點曾經象征著守護與抗爭的微弱星火,此刻其搏動已染上了一層死寂的灰色。守護的烙印並未熄滅,但它守護的對象,似乎已不再是那個注定消散的“自我”,而是……這通往終極“無”的歸寂之路本身。任何試圖幹擾、解析、甚至僅僅是定義這“歸寂”的存在,都成為了需要被這靜滯所“抹平”的雜質。
就在這時,“熵之低語”協議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