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苓聞聲不應,而是悠悠然朝已經麵目全非的門房走過去。
晨光碎玉一般,她裙裾掃過門房抽搐的手背。
春桃正要退開,卻見自家主子忽地俯身,染著丹蔻的手指捏住那支斜插在肩胛骨裏的累絲金簪。
“父親這般動怒——”指尖撫過簪尾,她迎著蘇明遠暴怒的目光嫣然一笑,“可是心疼這吃裏爬外的奴才?”
“嗤”的一聲悶響,金簪與骨頭摩擦的細微聲響令眾人牙酸。
帶出的小簇血花濺在裙裾上,暈開點點紅梅。
門房徹底昏死過去時,她正漫不經心用帕子裹住尖端,就著帕子將金簪在門房衣領上反複擦拭。
“這刁奴方才說,女兒這個秦王妃不配走蘇府的正門……”直至金簪上再不見血絲,她才抬手將簪子別回雲鬢,譏諷一笑。
“女兒愚鈍,聖上賜婚的玉牒金冊,在父親眼中還抵不過一道朱漆門檻?莫不是如今蘇府已經能隻手遮天,不把皇上……”
“孽障!休得胡言亂語。”蘇明遠連忙出聲,製止蘇雲苓接下來大逆不道的話。
這話若是傳出去,蘇府的命數也就到頭了。
他看著蘇雲苓,滿眼的厭惡,這孽障過來就是生來克蘇家的。
“蘇家生養你一場,便是教你用這等醃臢手段構陷親族?”他怒斥,緋袍玉帶下的身軀微微發顫。
“生養?”蘇雲苓忽然用染血的帕子捂住唇輕笑,眸光驟然一冷,“父親莫不是忘了,我生母在時,女兒一切吃穿用度全靠生母的嫁妝。女兒被送到鄉下之後,一切吃穿用度也全憑女兒自食其力,何曾被蘇府養過半分?”
她抬眸突然瞥向站在蘇明遠和林氏身後的蘇婉柔,“倒是妹妹,在蘇家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就連身上這件浮光錦,怕是抵得過我在石園村十餘年的嚼用。”
“自食其力?”蘇明遠皺眉瞥了一下一旁的林氏,林氏心虛,但立馬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