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升聽到這話,老臉瞬間煞白。
佝僂的腰背猛地一顫,差點把拂塵掉在地上。
完了完了!太子爺這是要闖大禍啊!
從洪武爺到嘉靖帝,哪位不是把“萬國來朝”掛在嘴邊?
那些使臣三跪九叩的場麵,可是要寫進《實錄》裏流傳後世的!
太子爺這麽做是要刨祖宗的根啊!
如若太子提起賺這些番邦的錢……
怕是朝鮮使臣要在午門外撞柱死諫。
琉球國王派戰船封鎖泉州港。
暹羅使團集體絕食抗議……
不行!老奴得勸勸!
崔文升撲通一聲跪下,抱住太子的靴子就哭:
“殿下三思啊!老奴記得隆慶年間,有個禦史提議削減賞賜,先帝當場就把他打發去瓊州看椰子樹了!”
他偷瞄著太子的表情,又壓低聲音道:
“再說……再說那些蠻夷最是記仇,嘉靖朝時俺答汗不就因為賞賜不夠,轉頭就帶兵打到了通州……”
話剛說完,崔文升心裏暗自舒了口氣。
老奴這可是為太子爺好啊!
他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立下大功。
誰知抬頭一看,太子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
“蠢貨!”
朱常洛一腳把他踹開:
“孤是要跟父皇商量開海禁!讓那些紅毛番夷都來給大明送銀子!”
崔文升頓時如遭雷擊!
開海禁?!
這比砍使臣還嚇人啊!
駱思恭聞言也是一愣。
作為執掌錦衣衛多年的指揮使,他對大明海禁政策的來龍去脈再清楚不過。
自洪武四年始,至今已二百多年。
若真要說起,這海禁可是祖製啊……
若開海禁……
駱思恭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趕忙垂首抱拳:
“殿下容稟,自洪武四年靖海侯吳楨收編方氏殘部始,我朝禁海已曆二百一十四載,彼時倭寇與張士誠餘黨勾連,太祖為絕海患,頒《大明律》嚴令,片板不許下海,三桅以上大船私造者梟首,貨通番邦者闔族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