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慈慶宮一應人犯交由東廠審訊!”
話音剛落,東廠提督盧受提著蟒紋曳撒跨過門檻。
這位司禮監二號人物掃了眼滿地狼藉,目光在張差血淋淋的膝窩上頓了頓,旋即小跑著衝進主室。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
盧受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
“萬歲爺口諭,慈慶宮一應人犯交由東廠詔獄審訊,若有抗旨……”
朱常洛看著跪伏在地的盧受沒有言語。
盧受的話雖沒說完,但自己知道盧受的意思!
萬曆帝要搶在刑部之前滅口。
這位掌印大璫跪直身子時,外頭突然傳來張差撕心裂肺的嚎叫,怕是東廠番子已經開始“伺候”了。
朱常洛摩挲著袖口的蟒紋,二十一世紀的曆史記憶與眼前場景逐漸重疊。
按《明實錄》記載,張差將在五天後被淩遲。
梃擊案最終會以張差被處決,龐保、劉成被滅口草草結案。
而鄭貴妃及其子福王卻全身而退。
是按照曆史的劇本走……
還是……
盧受的三角眼偷瞄了太子一眼,再次叩首:
“殿下若受驚,奴婢這就請禦醫......”
“不必!”
朱常洛出聲打斷後,指尖一下接一下地在雕花床欄輕叩。
如果跟著曆史走向走,好處顯而易見。
福王朱常洵月底就得滾去洛陽就藩,自己太子之位將會愈發穩固。
思緒至此朱常洛頓悟,曆史上福王就藩哪裏是萬曆讓步。
分明是文官集團用梃擊案當刀,逼著皇帝揮淚斬馬謖!
這朝堂……看來不止黨爭啊!
還有皇權與臣權的博弈!
可壞處就像鹽水漬進傷口。
萬曆帝會以“瘋癲奸徒”結案保住鄭貴妃。
東林黨人會借機攻訐齊楚浙黨,黨爭從此白熱化。
方從哲的浙黨與楊漣的東林黨將為此案撕咬十年,直至天啟年間的《東林點將錄》把朝堂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