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扶起熊廷弼笑道:
“正因如此,孤才要先從藩王入手。我大明祖製,藩王不得幹政、不得擅離封地、不得蓄兵——”
話到此,熊廷弼不由想起去年巡按河南時,周王府竟有三千披甲家丁在黃河渡口設卡收稅。
若陛下真查,怕是這天下任何一個藩王都得撤藩除宗。
念頭剛過,隻聽太子又道:
“可如今這些藩王,私設稅卡、蓄養甲兵、結交邊將,哪條不是違背祖訓的死罪?”
話到著,朱常洛看向萬曆:
“孤不要他們的命,孤隻要他們吐出不該吃的糧!這官司就是打到太廟,太祖爺都得說孤做的對!”
萬曆聽完這番話,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龍椅。
太子所言句句屬實。
去年河南巡撫的密奏,萬曆四十年河南大饑,餓殍遍野,周王府卻用二十萬石祿米釀酒宴客。
若依洪武舊製,親王歲支祿米僅五萬石,真依法追討可年省糧四百五十萬石。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駱思恭,他比誰都清楚藩王的驕奢**逸。
去年奉旨暗查代王府時,那窖藏的白銀就有八十萬兩,卻還在哭窮討要祿米。
“好一招驅虎吞狼!”
熊廷弼突然重重叩首:
“先拿違製藩王祭旗,再用祖訓壓服士紳,陛下!此乃張太嶽再世之策啊!”
朱常洛接過熊廷弼的話頭:
“熊侍郎隻道破其中三分玄機。除卻追討逾製祿米,孤還有第二把刀,仿太祖世爵遞降之製!”
萬曆聞言眼睛一眯。
若按太祖製的話,親王嫡子襲爵,餘子降封鎮國將軍,每代爵降一等。
可這規矩早在永樂朝便被成祖以"骨肉親情”的借口廢除,如今太子竟要重啟祖製。
朱常洛看著沉思的萬曆緩緩道:
“如今宗室爵位世襲罔替,親王諸子皆封郡王,郡王子嗣再封鎮國將軍。嘉靖八年全國宗室五千人,到萬曆四十年已達二十萬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