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就是她把心蓮推下去的!”
張氏用袖子揩去眼淚,指著王氏,而後又指向孫勇,聲音哽咽,
“他們想強行擄走心蓮,賣進窯子!心蓮不從,又掙紮不過,一時不察就被王氏推進了河裏!我,我沒能護住她……”
張氏的臉頰,腫脹發紅,發髻也被扯掉了,衣衫淩亂,滾了一身的塵土。
那兩個身上雖然也沾了些泥汙,頭臉整潔,顯然沒吃什麽虧。
更何況,王氏眼神閃爍,心虛不已,甚至不敢與裏正對視。
裏正心裏當即有了判斷:“你想如何處理?”
裏正不是官老爺,不能給他們判刑,但在村裏卻是比官老爺說話還有用的存在。
“我想怎樣?我要他們償命!”
張氏像一頭喪子的雌獸,紅著眼,咬著牙,脖子爆出青筋,嘶啞著嗓音低吼道。
永春縣講究孝道。
若躺那兒的是王氏,餘心蓮定會被扭送官府,治上個大逆不道、違背人倫的罪。
可問題是,躺那兒的,是餘心蓮。
無父無母,還是在祖母庇護下,才得以在大伯家長大。
而動手的,偏偏是對餘心蓮有庇佑之恩的祖母。
裏正心裏犯了難。
王氏膝行向前,高舉雙手,連連跪拜:
“這十裏八鄉,無人不曉得,咱們河東村的裏正,最是公道。您可不能隻聽她一麵之詞啊!事實全不是她說的那樣!”
王氏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哭號的聲音愈來愈響亮,
“是黑心肝的宋家娘子,害了我家姑娘的命,竟還把髒水潑到我這個親奶奶身上!大夥都知道的,我那小兒子最是乖巧懂事,可惜福薄。老婆子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能撐下來,全是為了養大他唯一的骨血心蓮!如今連心蓮,我都沒能護住!是我沒用!等老婆子下了地府,該如何麵對他哦?”
王氏抽泣得連肺都要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