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寺的鍾聲悠遠綿長,在暮春的山間回**。
沈玉瑾站在寺後的竹林小徑上,身形隱在斑駁竹影間。
晨露沾濕了她的裙角,微涼的觸感提醒她保持警覺。
她的目光始終望向山門方向,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已經辰時二刻了,若長公主仍不出現,整個計劃就要重新部署。
辰時三刻,青石道上終於傳來車輪碾過的細碎聲響。
沈玉瑾身形微動,竹影間隱約可見一輛無徽無幡的素帷馬車緩緩駛來。
僅四名穿著灰褐短打的護衛隨行,這儀仗簡直與尋常商賈家眷無異。
沈玉瑾知道,這正是長公主每年偷偷祭拜建章太子時的偽裝。
沈玉瑾攏了攏披風,轉身向禪院方向走去。
禪院內,謝雲舒立於一幅山水畫前,畫中是已故建章太子最愛的《春江明月圖》。
“世子,”沈玉瑾輕叩門扉,“長公主已到山門。”
謝雲舒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緊張:“夫人覺得,長公主她……會信我嗎?”
沈玉瑾走近,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世子與建章太子有七分神似,再加上血書和私印,長公主不會認不出自己的親侄兒。”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沈玉瑾迅速退到屏風後。
謝雲舒深吸一口氣,從案上拿起一本《金剛經》,裝作偶然在此讀書的香客。
門被推開,長公主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她今日隻著素衣,發間一支白玉簪,是建章太子在她及笄時所贈。
看到禪院內有人,她明顯一怔,隨即準備退出。
“這位施主請留步。”謝雲舒放下經書,起身行禮,“可是要尋方丈?他剛去前殿主持早課。”
長公主眉頭微蹙:“不必了,我隻是……來給故人上炷香。”
謝雲舒適時後退半步,執禮甚恭:“是在下唐突了。隻是見夫人氣度不凡,又在這報恩寺偏院出現,想起家母曾提過長公主殿下每年暮春都會來此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