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紙人齊刷刷轉向院落,空白的麵孔上同時浮現出劉樂的五官。它們張開沒有牙齒的嘴,異口同聲道:
"大人...等您...赴宴..."
縣衙公堂上的水火棍敲擊地麵,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李玄眯起眼睛,看著端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縣令——四十出頭的年紀,麵白無須,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看似溫和的父母官,昨夜曾站在屋頂露出那張撕裂的嘴?
"李道長。"縣令的聲音如同浸了蜜的刀子,"聽聞你夜闖義莊,驚擾亡魂,可有此事?"
驚堂木拍下,"啪"的一聲脆響。李玄鼻翼微動,聞到一絲甜腥——是嶺南蛇花提煉的"醉仙散",吸入者半個時辰內會全身麻痹而亡。老道不動聲色地屏息,袖中銅錢已滑入掌心。
"大人明鑒。"李玄拱手,借機將銅錢含在舌下,"貧道受劉捕頭所托,查驗陳玉卿死因。"
縣令的目光掃向劉樂。年輕捕快站在堂下,紙化的左臂藏在官服袖中,脖頸處的鰓痕用朱砂勉強遮蓋。兩人目光相接時,縣令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又迅速恢複正常。
"劉捕頭。"縣令翻開案卷,"你遞上的屍格稱陳玉卿係自縊身亡,為何又請道士驗屍?"
劉樂剛要回答,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幾片魚鱗從指縫間飛出,叮叮當當落在青磚地上。堂上衙役紛紛後退,唯有師爺麵無表情地拾起魚鱗,呈到公案前。
"有趣。"縣令用指甲挑起一片魚鱗,對著陽光細看,"鱗上竟有字。"
李玄定睛望去,陽光透過鱗片,在地麵投下模糊的影子——是個"七"字。老道猛然想起陳玉卿脖頸處的七枚銅錢,亂葬崗的七口棺材,以及昨夜紙人喊的"還差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