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字的人圍上去,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聲音發顫,越念臉色越白。
不識字的抻長了脖子聽,臉上的驚恐、茫然,還有那麽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混雜在一起。
“啥?楊大人通敵賣國?”
“我的老天爺!禦史真是他害死的?”
“怪不得寒鴉穀打得那麽邪乎,原來是為了金礦!”
“這夥占了城的人…是來殺楊敬的?”
竊竊私語,嗡嗡作響,像無數隻蒼蠅亂撞。
縣衙裏,馮子厚吼得嗓子眼直冒煙。
他現在是“守備”了。
這倆字兒壓在心口,沉甸甸的,讓他既興奮又發虛。
麵上,隻能拿出十二分的凶神惡煞。
他帶著黑鴉軍那幫老兄弟,還有些主動投靠、看著還算有幾分膽氣的降兵,在城裏橫衝直撞。
城牆塌了的口子?“給老子堵上,沒石頭用人填!”
街麵上趁**魚的混混?“抓!捆起來吊衙門口晾著,讓大家夥兒都看看,這墨河縣現在誰說了算!”
招兵的告示也貼出去了,條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管飯發錢,不怕死的來!
他忙得腳後跟打屁股,腦門子上的汗珠子滾個不停,心裏頭卻燒著一團火。
守備!他娘的守備!
他馮子厚得對得起大人這份抬舉!
跟前院的雞飛狗跳不同,趙氏那邊安靜得多。
她沒去管那些打打殺殺,一個人鑽進了縣衙後院積滿灰塵的庫房和書吏房。
說是找藥材和布匹,可那雙眼睛卻像是在尋找著什麽特定的東西。
在一間黴味衝天、堆滿陳年卷宗的小黑屋裏,她停了下來。
一個朽爛過半的木箱子,被她費力地拖出來。
箱底,一塊用油布裹得死緊的東西露了出來。
解開層層油布,裏麵是一卷泛黃的絹帛。
絹帛質地細膩光滑,絕非尋常之物。
上麵用一種極古老的墨跡,勾勒著殘缺的山川河流,線條走向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還標注著許多奇奇怪怪、完全看不懂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