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寒意，從門窗的縫隙裏鑽進來，帶著一種不祥的濕冷。
蘇傾歡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舊衣，成功避開了侯府的耳目，悄無聲息地潛回了那個破敗的小院。
流觴園的衣香鬢影仿佛還在眼前，顧炎之那溫和卻暗藏探究的目光，讓她心頭的不安揮之不去。
然而，踏入院門的那一刻，一種更直接的、冰冷的惡意幾乎撲麵而來。
翠環站在廊下，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僵硬的側臉。
她的眼神不再是昨日那種純粹的刻薄，而是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像是在看一個即將破碎的玩物。
蘇傾歡的心猛地一沉。
她出去的事情，果然沒有瞞過去。
翠環，或者說，是嫡母安插的其他眼線，已經將消息傳了出去。
晚膳時分，送來的依舊是清湯寡水，甚至連那碗勉強能入口的白粥都沒了，隻有幾片蔫黃的菜葉浮在渾濁的湯水裏。
翠環放下碗，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粗魯。
“六小姐還是安分些好。”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幸災樂禍的警告。
“有些地方，不是您該去的。有些人，也不是您能沾染的。”
蘇傾歡沒有說話，隻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光。
暴風雨，要來了。
夜色漸深，寒氣愈發刺骨。
小院裏靜得可怕，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風聲也變得不同，不再是單純的呼嘯，更像是一種低沉的嗚咽，在院牆外徘徊不去。
蘇傾歡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眼睛緊緊閉著，感官卻提升到了極致。
忽然，極其細微的一聲輕響，像是石子落在窗沿。
她猛地睜開眼。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一小片紙條，被夜風吹得貼在窗欞上。
心跳驟然加速，她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走到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