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門,沉重得像是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當那扇朱漆描金的厚重門扉在內侍手中緩緩推開時,蘇傾歡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撞擊胸腔的悶響,一聲,又一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門內,並非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反而透著一種古樸的威嚴。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混雜著墨錠的清苦和舊書卷的沉靜氣息,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人籠罩其中,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光線透過高大的雕花窗欞,在地麵的金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照亮了空氣中浮動的細微塵埃,也照亮了端坐在書案後的那道身影。
大夏王朝的皇帝,並非她想象中龍袍加身、威嚴外露的模樣。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常服,樣式簡單,卻自有九五之尊的氣度。年紀看起來約莫四旬,麵容清臒,鬢角微霜,一雙眼睛深邃平靜,如同古井,不起波瀾,卻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處的隱秘。他並未抬頭,隻是垂眸看著手中的一份奏折,指尖偶爾在光滑的紙麵上輕輕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這極致的安靜中,竟顯得格外清晰。
蘇傾歡垂首斂眉,跟在內侍身後,步步謹慎,裙擺拂過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悄然無聲。她能感覺到那無形的帝王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讓她幾乎不敢喘息。腦子裏飛快地過著各種宮廷禮儀,生怕行差踏錯,下一秒就被拖出去喂魚——哦不,是砍頭。
“臣女蘇氏傾歡,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跪伏在地,額頭觸及冰涼的金磚,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卻還是帶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頭頂上方沉默了片刻,那細微的翻閱奏折聲也停了下來。隨後,一個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平身吧。”
“謝陛下。”蘇傾歡依言起身,依舊低垂著頭,隻敢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