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炭火“劈啪”輕響。那女子手裏的銀剪子使得又快又穩,“哢嚓,哢嚓”,剪開慕淩天肩頭粘著血痂的布料。喬芷端了溫水和一壇烈酒進來,擱在旁邊矮凳上,不出聲地看著。“嘶……”最後一層布帶著皮肉撕開,露出底下的傷口。喬芷眉頭也皺了起來。口子又深又黑,邊上的肉都爛了,一股子血腥氣混著淡淡的腐臭味兒,衝鼻子。“兵器上淬了毒,還耽擱了。”女子聲音沒什麽起伏,抓過一塊幹淨棉布,蘸滿了烈酒,眼睛不眨,就往那爛肉上狠狠一擦!“唔!”**的慕淩天猛地繃緊了身子,喉嚨裏壓著一聲悶哼,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烈酒洗刷傷口,那滋味兒,光看著都疼。女子手底下卻一點不抖,仔仔細細地擦,把那些發黑的腐肉、膿血一點點弄幹淨。她自己額角也滲出了細汗。“剪子。”她朝喬芷伸出手。喬芷遞過去。女子屏住氣,用剪子尖兒,小心地剔著嵌在肉裏的髒東西。血混著酒水淌下來,染紅了一塊塊布。喬芷看著,心裏琢磨這女人的來路。這份手藝和膽氣,可不像她嘴裏說的“家傳皮毛”。“燒得厲害。”女子放下剪子,擦了把汗,“光清創不頂用,得用藥拔毒,還得吊住他的元氣。我這兒藥不全,還差幾味要緊的,得去城裏藥鋪抓。”她看向喬芷:“你去方便嗎?”喬芷想了想:“村裏人臉生,進城怕惹眼。再說,我走了,這兒……”話沒說完,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砸門。“喬芷姐姐!慕大夫!他怎麽樣了?”是小染的聲音,帶著哭腔,急得不行。喬芷拉開門。小染兩眼腫得跟核桃似的,臉上淚還沒幹。一瞅見屋裏**躺著的慕淩天,臉白得跟紙一樣,再看到盆裏的血水,腿一軟,差點坐地上。“慕大夫他……”“死不了。”女子冷不丁插了句,聲音還是冷的,卻莫名讓人心裏踏實點,“缺藥。你來得正好。”她目光落在小染身上:“你去縣城,百草堂,照方抓藥。”小染一愣,隨即死命點頭:“我去!我去!”能救慕先生就行!娘用命換了姐姐的命,慕先生是為采藥受的傷,她得報恩!女子刷刷寫了個方子,塞給小染,又從自己那不起眼的布包裏掏出幾塊碎銀子:“拿著,應該夠。快去快回,越快越好。”又交代了幾句藥材怎麽挑。小染把藥方和銀子死死攥在手裏,用力點頭:“記住了!我這就去!”說完,轉身就往外跑,跌跌撞撞的,像豁出去了。喬芷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這丫頭,命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