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外的牆角。
清晨的涼意,一絲絲滲進骨頭縫裏。
黃曼曼臉上的那點冰冷弧度,慢慢斂去,隻剩下沉靜。
她沒有立刻離開。
耳朵裏,似乎還回響著楊有金那帶著羞恥和抱怨的低吼,還有楊有福那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急促的打年糕聲。
“咚!”
“咚!”
“咚!”
一聲聲,都像是帶著某種無聲的掙紮和掩飾。
王秀華……
楊有福……
楊老太……
為了區區每天兩文錢。
嗬嗬。
黃曼曼在心裏冷笑一聲。
這筆賬,她記下了。
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安頓。
是真正地,在這個地方,為自己,為母親,為弟妹,紮下根來。
一個屬於她們自己的,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
而不是寄人籬下,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著這種來自內部的算計和背叛。
她轉過身,腳步無聲,朝著院子外走去。
天色已經大亮。
村子裏開始有了動靜。
遠遠的,能聽到幾聲雞鳴狗叫。
楊二牛正蹲在他家門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
他那輛有些破舊的牛車就停在旁邊,老黃牛甩著尾巴,悠閑地啃著地上的幾根雜草。
“二牛叔。”
黃曼曼走過去,聲音平靜。
楊二牛抬起頭,看到是她,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
“是曼曼啊。”
“今天還要去鎮上吧?”
黃曼曼問。
她知道,今天輪到王秀華陪著娘去鎮上看病了。
錢多多和王秀華,這兩個妯娌,之前商量好的是一人陪一天。
後來不知道怎麽又合計了,改成了一人陪一周。
這周,正好輪到王秀華。
“是啊。”
楊二牛點點頭,吐了個煙圈。
“等會兒就送你娘和……秀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