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庭沉默望著柳漾。
幾秒後,他沉聲開口,“何副官,帶她走。”
“不麻煩了,我自己走。”
柳漾深吸一口氣,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顫抖的嗓音變了調。
她轉身,一步步朝樓上走去。
腳步如同灌了鉛一樣,無比沉重。
枯等在手術室外,柳漾貼著牆壁,麻木而絕望的視線倒映著手術室上的那盞紅燈。
不知過了多久,燈滅了。
刺目的光照在眼睛裏,柳漾視線一片恍惚,醫生向她走過來時,濃白的光束朦朧,好像沒有真實感,“柳小姐,節哀!”
老人家被蓋著白布出來時,柳漾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
她聽不見聲音。
摸著祖母的手時,沒有往常那種棉絨毯一般鬆弛溫軟的觸感,反而冰冷異常。
柳漾最後的一絲意識,停留在走廊盡頭跑過來的那道身影。
周鶴庭不斷向她靠近,衝她伸出手,像是要把她從深淵中拉出來。
她想推開,可卻被狠狠抓住。
活著真的好痛苦...
柳漾閉上眼,徹底失去意識。
周鶴庭臉色一變,將她抱在懷裏,吩咐何副官去叫醫生。
再醒來時,一片濃沉的黑。
柳漾頭疼欲裂,她緩緩坐起身。
“阿姐。”柳平撚亮一盞小燈。
很溫和的橘黃色燈光,柳漾卻很冷。
她偏頭看向他。
他穿著軍裝,扣子係得歪歪扭扭,短發淩亂,還有泥土。
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剛趕回來。
“阿平,我做噩夢了。”柳漾捂著臉,表情痛苦,“我夢到祖母病逝。”
柳平緊咬著牙關,微紅的眼眶中有一層水霧,“阿姐...”
微怔,柳漾抬眸望著他,“你哭什麽?”
“我在軍校的時候,何長官派人來告訴我,說祖母病逝了,讓我回來準備葬禮。”柳平捂著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