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換好衣裳走出內室,迎麵與陸恂看過來的目光撞上。
陸恂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矜貴寡淡,不近人情。
見到這張淩厲英俊的臉,棲月腦海裏便不受控製地開始自動播放那句名言——
“若死,可為陸氏婦”。
所以,嫁遠舟就要以死明誌?
嫁他自己就不用?
棲月心中暗嗤。
權臣就是不一樣,做人做事兩套標準。
怕自然也是怕的,腿肚子都在裙擺下麵打哆嗦。
可在懼怕之外,還有一丟丟其他情緒。
不好說那是種什麽感覺,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
你也有今天。
我也有今天!
“……夫君。”
隻這一聲,陸恂便已蹙起眉頭。
棲月本身嗓音甜,又嬌又糯,她又在南邊長大,尾音便有些翹,不是故意夾,天生的。
但人心裏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這把嗓子在陸恂聽來,便是矯揉造作,沒規沒矩,難上台麵,豈堪為妻?
隻是夫妻兩個誰都想不到,一場奇遇會同時光顧兩人,隻端著彼此身份,各自忍耐。
天氣很好。
屋外鳥鳴啾啾,院中有仆從忙碌有序的身影,甚至還能聽到廂房時哥兒特有的清脆笑聲,一派向榮之景,愈發襯得此刻屋內沉悶、靜止、嚴肅。
棲月不知從前自己與陸恂相處模式,卻半點不敢放肆,瞥見案幾上的茶壺,走過去給陸恂上茶。
她一動,便似帶起一陣香風。
棲月生就一張芙蓉麵,一雙杏眸璀璨瀲灩,隨她垂首的動作,海棠纏枝耳墜輕晃,在日光下折出一星半點耀眼的光,碎在嫋嫋茶香水霧中,顯出風情裏的一點純真。
三年時光,於她更添明豔無邊。
陸恂看了眼。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薑棲月是個叫人一眼驚豔的美人。
隻是妖嬈太過,缺少端莊德性,妾室都嫌輕佻,實擔不起宗婦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