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帳暖,燭影搖紅。
沈今棠在翻湧的熱潮中艱難地掙出一線清明。
錦緞褥子被汗水浸得發潮,渾身滾燙得像是被人扔進煉丹爐,腦袋暈乎乎地枕著繡金軟枕,恍惚聽見更漏聲隔著紗帳傳來。
“嗯……”
身下猝不及防傳來撕裂般的脹痛,她不自覺悶哼出聲,混沌的神智被劇痛刺穿。
眼睛猛地睜開,本能地蜷著身子往後縮,卻被滾燙的手掌鉗住腰肢。
玄色衣袖上金線繡的螭紋硌在她腰窩,男子帶著龍涎香的喘息噴在她耳後:“想去哪?”
後腰處烙著滾燙的掌心,隨著顛簸在肌膚上勒出緋紅的指痕,散落枕畔的烏發與玄色衾被交纏,恍若蛛網縛住垂死的蝶。
更劇烈的刺痛隨著動作漫上來,沈今棠徹底清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到幾近完美的臉,眉骨如雪嶺橫斜入鬢,鼻梁似工筆描畫的險峰,下頜線如冷玉雕琢的刃,眼尾洇著胭脂似的薄紅,本該含情的鳳眸此刻凝著混沌的霧,偏生被情欲浸透,倒像是菩薩像被濺了紅塵。
是顧知行。
“醒了?”
顧知行的嗓音沙啞得厲害,汗珠順著喉結滾落,砸在她鎖骨上時燙得驚人。
他束發的玉冠不知何時墜了,幾縷濕發黏在汗津津的頸側,素白絲綢寢衣濕漉漉地貼在胸膛,銀線繡的蟠螭紋隨著喘息在燭光下遊動,恍若雲中蟄伏的惡蛟。
沈今棠渾身僵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身體裏殘留的藥效仍在叫囂,若不是舌尖咬破的血腥味撐著,她幾乎要溺死在龍涎香織就的欲網裏。
三更梆子聲隱約傳來,她盯著帳頂金線繡的合歡花,突然冷笑出聲。
到了現在,她怎麽可能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今晚原本是沈綰綰,也就是沈今棠的庶妹出嫁的日子。
她被沈綰綰喊去陪她說話,喝了沈綰綰遞過來的水,再睜眼就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