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核心的青銅羅盤剛陷入寂靜,血池的水麵突然如凝固的汞銀般升起,將陳秋生的倒影割裂成九段。他眼睜睜看著前八世的自己從血水中浮起,第一世的幼童被按在剝皮祭台,第三世的少年被鐵釘貫穿琵琶骨懸於棺木,第八世的道人在雷劫中化作飛灰……
每具軀體後頸的蓮花印記都在崩解,唯有第九世的自己,後頸的北鬥紋身與羅盤中央的“歸寂位”遙相呼應。
“秋生!”李玄舟的驚呼被血池轟鳴吞沒,陳秋生感覺魂魄正在被拽向水麵。
八世慘死的記憶如潮水倒灌:第一世祖師爺剜心時濺在他眉心的血,第三世張玄陵替他承受鱗甲咒時咳出的黑血,第八世李玄舟用符紙在他後背刻護心陣時的顫抖指尖……這些被刻意封存的疼痛,此刻在血池倒影中纖毫畢現。
“原來每道傷口,都是鎮魂紋的筆畫。”陳秋生的聲音混著血水的鐵鏽味,看見第八世的自己臨終前將鎮魂錢塞進他掌心,錢串上的“天樞”錢早已殘缺,“師父們不是在保護容器,是在一筆一畫,將三百個孩子的往生咒刻進我的魂魄。”
血池水麵突然分裂,顯形出初代祖師爺在第一世的祭典現場:三百具童男童女的屍骸圍成星陣,老人跪在中央,用桃木劍在自己胸口刻下北鬥紋,每道傷口都與陳秋生後頸的星位重合。“吾徒,”祖師爺的聲音從血池深處傳來,血珠滴在幼童眉心,“九世輪回不是刑罰,是為師用魂魄寫的契約——用吾徒的九世血,換三百個孩子的往生門。”
陳秋生的指尖劃過水麵,觸碰到第一世自己的掌心,幼童手中緊攥的,是枚刻著“護”字的銅錢,邊緣還留著祖師爺的血痕。八世記憶的碎片在他腦海中拚圖:為何每一世的師父都戴著相似的玉佩,為何鎮魂錢總能在絕境中顯形——那是初代祖師爺將自己的七魄分入七代守陣人,用九世時間織就的護魂網,每個節點,都是為了讓第九世的陳秋生,能親手推開往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