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等待中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自從猴子和彭軍南下廣州，倉庫這邊雖然每天都在忙碌，修繕收尾、貨架搭建、甚至連那個簡陋的辦公室牆壁都被陳光明細心地用舊報紙糊了一層，顯得更加整潔——但所有人的心，其實都懸著一部分，係在了那批遠在千裏之外、即將發貨南下的服裝上。
這不僅僅是一批價值近兩萬塊的貨物，更是周毅在上海灘打響的第一炮，是他整個商業計劃的關鍵一步，承載著整個團隊的希望和未來。
陳光明已經按照周毅的指示，托了關係、走了門路，總算趕在貨物抵達之前，將一個名為“前進勞動服務社經營部”的牌子，不起眼地掛在了倉庫大門旁邊。
雖然這隻是一個掛靠在街道集體下麵的、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經營範圍許可的空殼子，但有，總比沒有強。在這個處處講究“單位”“組織”的年代，這塊小小的牌子，至少能提供一層最基本的、應對外部盤查時的脆弱偽裝。
周毅每天都會和陳光明碰頭，仔細核對每一筆開銷，確保資金鏈的安全。同時，他也利用這段時間，更深入地研究了上海的服裝銷售市場，甚至親自去七浦路等幾個較大的服裝批發市場轉了好幾圈，摸清了大致的行情和主要的競爭對手。
石頭則帶著彭軍留下的幾個臨時小工，負責倉庫最後的整理和安保工作。他像一尊沉默的門神，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倉庫裏，確保萬無一失。
終於，在距離猴子打來電話、確認發貨後的第五天傍晚，一陣沉悶而有些破舊的汽車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倉庫緊閉的大門外。
“來了！”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石頭，猛地站起身，沉聲說道。
周毅、陳光明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快步走到門口。
透過門縫向外望去，隻見一輛看起來飽經風霜、車廂上還帶著不少刮痕和泥土的解放牌大卡車，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停在路邊。駕駛室裏跳下來兩個穿著油膩工裝、滿臉倦容、眼神卻透著一股彪悍之氣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