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喏聲在五鳳樓間跌宕回旋,卻見那朝陽門洞先是轉出兩列玄甲衛,手中陌刀映著霞光竟似泣血。
待得金吾衛撤了戟陣,方見少年將軍踏著龍尾道緩步而來。晨風卷起猩紅披風,露出內裏金絲軟甲,日光一照,倒似尊移動的鎏金神像。
三公座前的銅鶴香爐忽吐異香,老丞相眯眼細看:那頂鳳翅兜鍪下原是張年少英氣的麵龐,眉間卻凝著塞外風霜。
那腰間玉具劍隨著步伐輕叩金鱗護腰,每聲脆響都驚得戶部尚書袖中佛珠多轉一輪。
最奇是那柄禦賜的龍鱗劍,劍鞘未動而自鳴,聲如幼鳳初啼。兵部尚書偷眼覷向武將行列,正見鎮國將軍指節捏得玉笏發白,冠上東珠隨青筋突突直跳。
其跪拜時,忽有疾風穿殿而過。但聞"哢"地輕響,胸前那枚雕著狴犴的護心鏡竟裂開細紋,映在九龍金磚地上,恍如一道閃電劈開了朝堂的靜水。
此時簷角銅鈴大作,驚起棲在藻井中的金絲燕,撲簌簌掠過少年將軍頭頂,落下一片絨羽正沾在禦史大夫的獬豸冠上。
“臣叩見陛下,鴻落不負所托,同眾將士把那賊寇驅之,使邊疆複得安寧,此皆仰賴陛下聖明——”
“嗯......卿前番及第後還未授官,衛鴻落聽旨——”
“且慢——”禮部尚書急急出列,“驃騎將軍戰功不假,可前番春闈——”
那炯炯有神的雙目射出尖銳寒光,“不知爾是如何過得試前搜檢——”
禮部侍郎王得為冷汗直下,方才他便心慌憚憚,唯恐揭起舊事——
前番為在小將軍麵前買個好,他哪裏敢仔細搜檢——
“不知禮部尚書何意?”衛鴻落靜靜道。
“陛下設此製正是為了公正選才,不知憑汝身如何入得考場?!”他朝皇帝叩道,“會試出此疏漏,老臣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