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予皺起眉,隨手敲了敲銅鈴。
霍禮便風一般地闖了進來,一臉的幸災樂禍,連珠炮似的說道:“大公子輕薄了楚姨娘,這事可新鮮了!楚姨娘昨夜便跑去侯爺房裏哭了一回,聽說侯爺氣得不輕,一早便告到了老夫人那裏,要請家法——這會兒人都在明安堂裏,老夫人剛差人過來,請二爺過去看看呢!”
按永安侯府的家規,若請家法,需族中諸人皆在,方可進行。是以,崔老夫人這才派人來請裴知予過去。
雪棠隨裴知予走進明安堂時,就見屋子中央跪著一個身形嬌俏的女子,正以帕掩唇,哭得好不可憐,正是裴甫的愛妾,楚姨娘。
冬日天寒,她卻隻著一件藕粉羅裙,襯得身子愈發嬌弱,那泛紅盈淚的眼睛,讓人一看便知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老夫人,您可要為妾做主啊!妾每日那個時辰都會牽著阿墨去小秋園裏散步消食,這事老爺也是知道的!那園子空落許久,是侯府裏最偏僻幽靜的去處,平日裏根本無人經過,阿墨性子好動,妾不想吵擾別人歇息,才特意選在那處讓他撒歡鬧騰。誰曾想竟會在那裏撞見大公子!園子裏燈暗,妾還未看清來人,大公子便餓狼似的撲了過來,伸手便要解妾的衣帶……還好阿墨知道護主,救了妾,否則妾的清白……便要毀在大公子手中了!”楚姨娘一邊哭一邊不停地抹著眼淚。
裴知予在丫鬟搬來的木椅上坐下,聞言,不由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雪棠。
雪棠微微垂著頭,安靜地站在擺放筆墨紙硯的小桌旁,規矩地等著他的吩咐,麵上並無異樣。
而她的心裏,卻在默默地理著楚姨娘方才所說的話。
看來,裴行焉果真聽了她的話,去了那小秋園。
雪棠唇角微微勾起。
小秋園在侯府的最南邊,聽聞是大夫人還在世時侍弄的園子,後來大夫人因病去世,那園子便荒了下來。她初入侯府時,因身份低賤,曾被安排到小秋園做過一陣子除草搬石的粗活,便是在那時候,她知道楚姨娘每晚戌時都會帶著她養的那條叫阿墨的狼狗,來此處消食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