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清晨的日暉淺淺地灑落在永安侯府的小院中。
雪棠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繞到後院,去小廚房尋大丫鬟桃梔。
“桃梔姐姐,我來討避子湯。”
爐子上正煎著藥,桃梔用蒲扇扇著火,斜眼朝雪棠瞟過來。即便雪棠裹著厚厚的青色夾襖,桃梔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纖白的脖頸上那些嫣紅的痕跡,深淺不一,格外醒目。
想來定是昨夜折騰得不輕,不然雪棠也不會這會兒才從二爺房間裏出來。
桃梔重重哼了聲,一麵吩咐身旁的小丫鬟去煮避子湯,一麵陰陽怪氣道:“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就是和我們這些粗使的丫頭不一樣,身嬌體軟的,怪不得能被老夫人看中,做了二爺的通房丫鬟。”
侯府裏的丫鬟大多都是家生子,打小便開始服侍主子,而雪棠卻與她們不同,她曾經當過富庶人家的小姐,有一副水靈靈的好樣貌,憑借這張臉,雪棠輕而易舉就成了二爺的房裏人。
丫鬟們嫉妒得眼紅,每次見了雪棠,總要冷嘲熱諷地說上幾句才解氣。
自入侯府以來,這樣的話雪棠不知聽了多少遍,她心裏厭煩,麵色卻不顯,隻淡淡朝桃梔笑了下,不疾不徐道:“我如何能比得上姐姐。姐姐若不嫌棄,我倒是願意替姐姐在二爺跟前帶句話——姐姐姿容絕色,二爺見了定然歡喜。”
桃梔一噎,頓時麵色漲紅,說不出話了。
嫉妒歸嫉妒,可她們這些丫鬟都打心眼裏地害怕二爺。幾年前一場家宴,二爺不慎飲下一杯摻了啞藥的茶水,從此失聲,再不能開口說話。自那時起,二爺便性情大變,變得暴戾易怒,院子裏伺候的丫鬟換了一撥又一撥,屋裏時常傳來瓷盞摔碎的聲音。
小丫鬟很快端著煮好的避子湯從外頭走進來,桃梔沒好氣地接過來,冷著臉把藥碗遞到雪棠眼前。雪棠伸手去接,桃梔卻有心要找她不痛快似的,故意抖了抖手腕,滾燙的藥汁立刻濺了出來,灑在雪棠白皙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