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般若這一開口,曾敬才留意到她。
視線從平平無奇的灰袍往上掃去,他炯炯英朗虎目一凝,小驚一息,朝軍醫揮手:“我四妹妹臉上長了麵塵,你快來替她瞧一瞧,該用何藥,盡管使。”
末了,他嘖嘖惋惜歎氣。
“女子臉蛋金貴如玉足,若落下半點斑痕,這輩子都毀了。”
說著,他自行腦補了一出茶坊常唱的戲,立即自以為小心翼翼覷眼牧雲祈,複而濃眉輕蹙,替蕭般若抱打不平。
“聖上賜為軍師,讓你隨軍占卜測算,協助作戰。可北境山勢險要,道路坑窪,本就難走,你都生病了,他就該放慢進程,譴副將先行協助我。”
“牧相年歲長,但依舊不懂疼人啊。”
話落,他驀然記起京城人人美讚牧雲祈愛妻一事,登時臉色微變。
牧雲祈對亡妻可是人人認可的溫柔深情,哪是不懂疼人。
霎時間,他自認在蕭般若心口撒鹽,焦急想解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欲言又止,羞愧得憋紅臉。
他一呼一吸的舉動皆落入蕭般若眸中。
曾敬身懷武將英勇,正直磊落,眼前這一番話下,儼然把她當成親妹對待,推心置腹,誠意難得。
隻是,他幻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知曉曾敬心思單純,蕭般若同樣好臉色以對,曲起指腹輕刮下臉頰的灰泥,翻手對光亮,淺笑澄清。
“初雪已下,北境以北寒風凜冽,我們半途偶遇藩國百姓,她見我肌膚有幹裂起紅症狀,便教我家傳土方子。”
“那處淤泥曾種植一片奇珍神藥,經火山噴發溶燒,百年沉澱後,泥也帶上藥效。大娘知我們來援藩抗擊扶桑,特意挖了幾大壇子,如今已都搬到軍醫營帳了。”
軍醫一聽,兩指輕撚過蕭般若指腹的泥巴,擱在鼻腔下輕嗅,兩眼驟亮如燭光,控製不住激動揚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