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眠大病初愈,反應尚有一些遲鈍,他目光掃向薑雙月,薄薄的唇瓣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琥珀色的眸子中浮出淡淡微光,他費力地支起身子,從床榻上挪下來,朝薑雙月躬身,喘著粗氣說道:“殿下真是折煞我了。”
薑雙月敏銳地察覺到他姿態放得極低。
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警覺。
難道,他有所圖謀嗎?
薑雙月抿緊唇瓣,剛想開口再度試探。
隻聽方鶴眠輕聲自嘲道:“殿下莫非還擔心在下執意要跟著年年,是心思不純?”
心思被方鶴眠戳破,薑雙月神情依舊淡然,隻是略略搖頭,說道:“皇叔言重了,本殿並無這樣的想法。”
立在一側的小雪團子卻有些怔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是困惑,她扁著小嘴,搖了搖薑雙月的手臂,小聲說道:“娘親,年年相信小叔祖。”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薑年年卻仍是有些害怕,隻敢用眸子偷偷瞥著方鶴眠。
方鶴眠見她這小模樣,心中仿佛有一陣暖流湧過,不禁輕笑一聲,說道:“年年倒是會討人喜歡。”
忽地,他話鋒一轉,正色道:“殿下有所防備,也是人之常情,在下漂泊多年,還從未想過能被親人認回,若是就此死去,也無憾了。”
薑雙月的唇瓣微微顫抖,她不自覺地開口道:“皇叔,可有怨恨?”
聽到這話,方鶴眠挑眉看她,眼中劃過一絲落寞,沉然道:“我被甲申帶離京城的時候,年紀不大,很少見到爹娘,府中的仆從也隻是捧著我,連與我解悶都不肯。若說怨恨,早已記不得了,唯一記得的人,便是兄長了,想來他早有預料,曾偷偷來府上,給我塞了許多金銀細軟,不過這麽多年醫病,早已花光。”
“兄長曾提起過你,他說若不是礙於形勢……倒可以讓我入宮見一位乖巧伶俐的小侄女——好了,不提那些了,如今情況,已經比兄長的預料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