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庫爾班大爺的瓜窖裏,薑南拍到奇特而有趣的吊瓜。
瓜窖是個圓丘狀的泥巴房,從矮門到小天窗都被幹泥塗得嚴絲合縫。不是庫爾班大爺帶路,她們真以為那是個大土堆。
瓜窖裏又陰又冷,糖葫蘆似的掛著兩三串瓜。瓦力斯輕聲介紹,說這是一種傳承了千百年的儲存方式。
“其實村裏的瓜果合作社建了哈密瓜冷庫,但爺爺堅持要用老祖宗的辦法。”
“老祖宗的辦法好用嘛。”庫爾班大爺自豪道,“我的瓜,去年九月摘下來放到現在,吃起來一樣的甜。”
“這麽神奇?我印象裏哈密瓜可不怎麽耐放。”
薑南想起初一那年暑假,有客人送了兩個哈密瓜。帶地理標誌那種,在當時還挺稀罕。一個當場就吃了,她不在家,晚上倒垃圾時才看見瓜皮。另一個放在冰箱裏冷藏,等著兩周後薑宇生日。
那天薑宇叫嚷著一整個瓜都是自己的,切開後卻隻啃了一牙就丟開,抱怨不甜。於是她有幸分到了好幾牙。口感是冰冷而綿軟的,的確沒吃出多少甜味。
後來她當旅行博主,“發達”了,給自己買過各種新鮮昂貴的水果,都是當初可望不可及的。吃了不少價位的哈密瓜,卻始終沒有一種甜味壓過記憶中的寡淡。
“家用冰箱存不了太久。”農大畢業生瓦力斯給出科學解釋,“溫度、濕度、氧氣和二氧化碳濃度不正確,控製不住哈密瓜的呼吸代謝和微生物蔓延,糖分也會繼續轉化,味道就不夠甜。”
老祖宗不知道這些術語,卻會用泥巴把瓜窖密封,每次取瓜也會很小心,避免走氣。原本是不該讓這麽多人進入瓜窖的,但庫爾班大叔說總共也不剩幾個了,就讓遠道而來的朋友盡情看,盡情吃。
“看看我的瓜,和我一樣都是老爺爺。”庫爾班大爺掂起一個瓜,疼愛地撫摸橢圓的瓜身,報出一串維語瓜名,“我們祖祖輩輩種的瓜,經過很多很多年的考驗,還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