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爺啊......”
林奇被腦門上滾燙的草帽烙得一個激靈,汗珠子順著脊梁溝往下淌,把粗布衫子浸得能擰出水來。
老槐樹的蔭涼地兒不知啥時候跑偏了,毒辣辣的日頭正曬得他腦門發懵。
"嗡嗡嗡——"
三架鐵蜻蜓似的農業無人機擦著草帽尖掠過,掀起的熱浪裹著稻花香。林奇眯眼望去,金燦燦的麥浪裏浮著幾十個同樣的鐵蜻蜓,活像老漢煙鍋裏蹦出的火星子。
“龜孫兒!才耪了半畝地就挺屍!”狗娃子打著赤膊從田埂那頭蹚過來,兩腿泥點子亮得晃眼,“城裏娃就是細皮嫩肉不經造!”他甩手把水葫蘆砸進林奇懷裏,葫蘆底還粘著去年的陳泥。
林奇抹了把汗,草帽簷突然燙得他倒抽涼氣。這頂破草帽是十二歲那年自己臨行前林媽送給自己的,林奇相當珍惜。
十二歲那年,正是自己被院裏安排前往鄉下學習務農的時候。
據說這是每個人都必須要傍身的生存技能。
畢竟,沒人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那個在廢土上變成重啟文明的生還者。
“發啥癔症!”狗娃子一腳踢飛個土坷垃,“三號田的抽水機要造反,還不麻溜瞅瞅去!”
“好!”林奇應和一聲,剛想動身行動,忽地原地僵住。
等等!我現在是怎麽回事?
林奇環顧向四周。
遠處土坯房上歪歪扭扭的“東盟二區試驗田”標語,牆角那堆生鏽的耬車耙齒,連空氣裏發酵的豬糞味兒都和記憶裏分毫不差。
“日頭爺要落山嘍——”不知誰家婆姨拖著長調,驚飛一群麻雀。
“這.....這裏!”林奇的眼睛越瞪越大,“我這是......穿越了?回到小時候?”
“不,你沒有穿越。”旁邊一個聲音再次把林奇嚇了一大跳。
轉臉就見個竹竿似的怪人杵在那兒,胳膊腿長得能打結,腦殼頂著破鬥笠,露出的皮膚泛著蛤蟆皮似的青灰。最瘮人的是那雙蒲扇大手,指節粗得像老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