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柳州的馬車上,秦頌亭的腿上躺著宋嫻晚。
他從宋嫻晚的發簪中取出那枚解藥,喂進宋嫻晚的嘴中。
沈雲蘅在被帶走之時就將解藥放在哪裏告訴了秦頌亭。
他還跟秦頌亭說這毒藥其實並不致命。
隻不過他知道秦頌亭要做什麽。
倒不如在這段混亂的時期讓宋嫻晚成為世人眼中的一個死人。
反倒可以更好的保護宋嫻晚。
解藥生效還需要一段時間,宋嫻晚卻睡得很不安穩。
她做了一場繁複而冗長的夢。
夢裏的爹爹和娘親依然健在。
那時候她還是柳州常祿縣無憂無慮的姑娘。
每日最大的煩惱就是今日又沒有練琴,娘親又要生氣。
不過每到這時,爹爹就笑著出來打圓場。
爹爹說他不必一定要像京城的貴女們一樣學會琴棋書畫。
隻要她過得無憂無慮,自在就行。
所以那時候林宛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夠成為和爹爹一樣的好官,為常祿縣的百姓們造福。
可這世間本就沒有女子為官的道理,所以她便想這輩子都不要嫁人,就留在爹爹的身邊。
爹爹會為她打這世上最好看的秋千,娘親會為她做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衣裙。
然後等到每一個黃昏,炊煙升起的時候,便會聽到爹爹在衙門喊著燦燦回家了。
燦燦,我們回家。
那是她的乳名。
秦頌亭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懷中人顫抖的眼睫。
車簾外漏進的月光在她臉上割裂出細碎的光痕。
宋嫻晚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發間簪子磕在車壁上,發出清泠的響。
在藥力催生的幻境深處。
十五歲的燦燦正赤著腳踩在縣衙後院的青石板上。
春深時節的木樨香浸透了月白襦裙,父親新紮的秋千架上纏著紫藤花。
母親端著桂花釀圓子追到廊下:“仔細石子硌腳!又不穿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