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英壓根沒有想過,某一天她會不穿戲服,站在戲台子上獨唱一段唱詞。
因為臨時接了鄭海順的這場演出,關鍵時刻掉鏈子,人員沒有到齊,那些壓垮在戲台底下的演出設備還沒購置妥當。
一切看似準備好了,卻又什麽都沒有準備。
清晨,陸逢英收拾著自己的演出戲服,瞅著擺鍾上的時間,離約定好到縣城演出的時間越來越近。
她望著正在吃早飯的盧敏月,遲疑了一下,問道:“敏月,今天你當真不能跟我一起去嗎?”
盧敏月嘴裏嚼著饃饃,“您這演出時間太趕了,我哪來得及跟我們團長說,再說了辭職也需要時間不是。”
蔡禮萍生怕婆媳倆因為這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鬧點兒不愉快,緊忙幫著說道:“媽,昨天咱不是都跟鄭伯伯說好了,您一個人唱一段就行嚒?”
“行吧,行吧,你們這些孩子一點兒都不懂我。”
其實,陸逢英本打算借這次去縣城演出的機會,帶著自己的新劇團亮相,多少還能打開一點兒知名度,要不然就孟肖華這段時間作的孽,誰還能知道她陸逢英到底還能不能唱了呢?
她也不好怪孩子們,演出太趕,誰都來不及準備。
於是,陸逢英想出了獨唱一段唱詞的演出方式。
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鄭海順的時候,他笑著應答道:“行啊,隻要你唱,怎麽唱都行。”
在他的世界裏,但凡陸逢英開了唱腔,就能讓他想起自己的父親來。
這是屬於他們這一輩人對秦腔藝術的特有情懷。
臨出門時,陸逢英站在丈夫的遺像前,小聲說道:“我要重新開始了,你要支持我啊。”
蔡禮萍站在正屋門口等了一會兒,給陸逢英懷裏塞了一個布包,“媽,這裏是我給您準備的水和饃饃,您餓了渴了就吃點兒。”
望著麵前的老大,陸逢英心裏的情緒很複雜,千言萬語隻剩一句話,“老大,這個家真是多虧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