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山北上參加比賽這兩天,喜寶一直處於心神不寧的狀態中。這會兒,手裏握著刻刀的手,一直在發抖,怎麽也控製不了雕刻刀。這是今天第三次把玉料刻壞了。爺爺說這塊和田玉籽料價值不菲,可她就是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都是伊克山那張輪角分明的英俊麵龐。
顧曜運知道孫女有心思,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工作室,留下喜寶一個人獨處。他知道,孫女心裏麵住進了一個人,需要時間來整理一下她的情緒。
都是過來人了,他心裏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他知道深愛一個人的感覺。《玉見》還差最後一步就完成了,他還在精雕細琢中。這次雕刻的過程,他全程是無比放鬆的。他不需要帶著這件作品去參加任何比賽,他不需要借助這件作品讓自己聲名大噪,他要做的是盡善盡美完成《玉見》,將它獻給妻子。
工作室的玻璃窗上結著薄霜,喜寶望著自己模糊的倒影,想起伊克山臨走前也是這樣趴在窗邊。他的氣息仿佛還留在工作台邊的椅子上,那裏擺著他最愛喝的茉莉花茶。
這樣可不行!喜寶對自己說。玉雕要心靜,心不靜,刀就不穩。
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的動作,她再一次嚐試握住雕刻刀,可還是手抖。心煩意亂時,她低頭看著掌心被刻刀磨出的繭子,想起伊克山第一次來工作室時說的話。
“喜寶,你這雙手真好看,就像玉雕出來的一樣。”
一年了,他們走遍南京的大街小巷,吃過老門東的鴨血粉絲,排過三小時的梅花糕,在明孝陵的櫻花樹下分享過一盒青團。伊克山總說南京的甜食太膩,卻每次都把她吃不完的糖芋苗接過去。
刻刀又一次打滑,在玉料上劃出一道難看的痕跡。喜寶懊惱地放下工具,摸出手機。伊克山的朋友圈還停留在昨天,他在後海酒吧街溜達的照片,燈光映著他微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