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右相府。
李林甫揣著心事在白日裏睡不安穩,隻睡了一個多時辰後翻身而起,又使人去問楊慎矜的案子。
大理寺卿李道邃給他麵子,很快讓人把卷宗送來,他看過之後大為驚訝。
“怎會如此?你們怎敢把一切事由串聯、栽於楊慎矜?如此豈非馬上結案了?!”
——結案了,本相還如何借機對付東宮?!
“右相,此卷宗是聖人親審而定奪的……”
李林甫由此陰晴不定,心知自己被東宮打了個措手不及,柳勣案的餘波與隴右死士案從此結束了。
關鍵是,聖人到底是如何想的?就是不肯廢太子。
他恨不能親自入宮陳詞,“聖人太糊塗了!李亨表麵恭孝,實則陰毒無情,絕非良儲。”
再派人打聽,卻得知聖人是召見了薛白才有了定奪。
又是薛白。
之後,鹹宜公主派人把他要看的契書送到右相府了。
“開元二十五年六月九日,得少府監牒稱,薛鏽子薛平昭逆罪相坐,年五歲,今出賣於張氏婦譚婜……”
李林甫不認得那個“婜”字,微微皺眉,再看第二次過賤立契的記錄,乃是天寶五載冬月,從譚氏手裏賣給了鹹宜公主。
他仔細一瞧,發現譚氏的兩個手印並不一樣……說明並非譚氏賣掉了薛平昭,鹹宜公主這次買官奴根本不合唐律規定。
正在考慮要交給誰來查,門外有人通傳。
“阿郎,薛靈攜子薛白拜訪。”
“做什麽?”
“稱是……稱是來提親下聘。”
李林甫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薛白的意思,這是給右相府一個體麵。
偏偏李林甫氣量狹小,受了這好意,心中反而愈發嫉恨,暗道:“此子還有此城府,往後必為大患,須除之。”
當然,薛白若不來,等以後有人嚼右相府的舌根,他更要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