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俞奉業一身青布短衣,又舊又皺,而且染得極差,顏色深一塊淺一塊,不像他自己的衣服。
他頭上連方巾也不曾戴,隻頂了個蒲草編的笠帽,這蒲笠與各樣網巾、頭巾都不相同,乃是水草編織,又輕便又涼快,隻有鄉村農夫才準許佩戴,算是務農業者的一項“特權”。
腳上穿的也是一雙蒲草鞋。
他手裏捧著的兩本“書”,近了一看才知道,一本上寫著書名《投筆膚談》,另一本則是空書,也就是裝訂好的白紙,加了一麵封皮而已。
那俞奉業神情極為不自然,臉色登時紅了,
那指路的漢子對他道:“老兄,相煩替我告訴這兩位外地人,這裏是不是中先生的寶宅?”
誰知俞奉業看也沒看那人一眼,低頭便急匆匆走了。
“喐!”帶路的漢子橫眉瞪眼地朝俞奉業的背影低罵一聲,轉過頭朝梁叛說道:“老板,中先生家便是這裏,不過這人脾氣屎臭,我絕不敲他的門,你們自己問罷。”
梁叛抬頭一看,這門頭上隻掛了個“晝法堂”的牌子,兩旁門柱上燈籠也不掛出一盞來,實在瞧不出個名堂。
他看看冉清,冉清卻點頭道:“這裏一定是了。”
梁叛信了她,便連銀子帶銅板都塞到那人手裏,拱拱手道:“多謝大哥。”
那漢子又顛了顛手裏的錢,歪過腦袋撇著嘴笑了笑,甩開膀子回鎮上去了。
等到那人走遠,梁叛才奇怪地問:“你怎麽知道這裏是中先生家?”
冉清笑道:“方才那個家夥手中拿的《投筆膚談》,是一本近人所撰的兵書,作者是一位西湖逸士,至今尚未刊行,我也隻知道此書,並未讀過。這位先生家中既然連這本書也有,一定是號稱雜學的中先生了。”
梁叛摸著下巴,咂咂嘴道:“兵書……還是未刊行的,這算不算雜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