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偷偷看了那漆千戶一眼,心想:這老頭八成是康昌年請來的托……
漆這個姓的人不多,特別是在南京和南直隸,真正是少之又少。
但是錦衣衛中甚麽樣古怪稀奇的姓氏都有,因為有明一代有過很多投降大明的回回,依附有功,便被皇帝賞個南京錦衣衛的百戶、頭目甚至指揮。
這些人每月從朝廷領幾石米糧的俸祿,就在南京這裏紮根生存下來,慢慢改了漢姓,大多以自己回回名字的第一個字為姓,最後硬生生造出各種古怪姓氏。
這漆千戶就是其中一個,算是沒甚麽根基的,但是可以召集到一批同是回回的錦衣衛。
這些人便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人員配置來。
隨後仿佛突然間沒有梁叛甚麽事了,坐在大堂裏的錦衣衛千戶、百戶們開始商討具體細節,誰打頭陣、誰打二陣、誰掠陣誰壓陣誰殿後,說得極其熱鬧,仿佛明天南京城就要開戰似的。
等這幫幾代人都沒打過仗的軍事家們差不多過足了嘴癮,梁叛才覷了個話縫兒,慢悠悠地道:“幾位,你們可知對方有多少人,藏在何處,有甚麽兵器,對敵時怎樣的打法?”
大堂裏一片寂靜。
梁叛站起來,朝大家拱拱手,向主人道:“康世伯,小侄去瞧瞧康端的傷勢,看完便走,到時候便不來辭行了。”
他這一聲“康世伯”,就是在“切換私交模式”了,這是不打算再談公事的意思,康昌年有點意外,留他道:“晚上不留下吃飯?”
梁叛笑道:“小侄傷勢未愈,不如等傷好了再來,嚐嚐世伯家裏的窖藏好酒。”
康昌年也笑起來:“也好也好!”
他親自起身去開門,招招手叫來院中的一個小廝:“阿來,梁相公要去大少爺房裏探望,你帶一帶路,就在那裏伺候。”
“是。”
那小廝極恭敬地向梁叛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半弓著腰走在前方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