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壬午日。
計五昨夜被什長押進兵營,便與隗煙、任克分開,身後軍士解下他身上弓箭,穿過曲曲折折的幽暗巷道,打開一扇門,粗暴將他推入牢中,門在身後吱呀關上,便再沒人管他。
牢中漆黑,卻非止計五一人。
在適應牢中黑暗之後,計五看到一雙漸漸逼近的眼睛。
“你是誰?”一個聲音問道,音調古怪,沙啞卻中氣十足。
計五本能退了一步,一個頭頂著稀疏得不足一半的長發,跟著湊近,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你不是羌人?”
背後就是牆,計五退無可退,後背貼牆,回道:“我不是!”
“你是誰?”聲音再次問。
“計之五。”計五報上名號,終於依稀看清一張枯槁的臉。
黑影重複了一遍計五的名字,桀桀怪笑:“有氏號,竟然不是奴隸?”
計五目力極佳,黑暗中也看不清對方的臉,想來對方也看不到自己額頭上的烙印。
“曾經是。”
怪笑聲有響起,計五卻從對方的怪聲怪調中聽出些悲涼意味:“俺恰好相反,俺曾經不是。”
頭發稀疏的頭顱沒有再逼近,退了幾步,坐回牆角:“不是奴隸,為何被關押到這裏?”
“這是哪裏?”計五問。
任克之前的眼神製止了他的反抗,之後再想動手,先機已失,雙手被軍士死死抓住,空有一身武藝無法施展,隻得默不作聲,相準時機再動手,然而直到進到這間牢房,計五都沒有找到發難的時機。
“人在深牢,你竟不知道這是哪裏?”對方冷笑,“看樣子亞戴很‘看重’你啊。”
“深牢……”計五琢磨這個詞,“意思是很難跑出去?”
怪人再次冷笑:“跑?俺在這裏呆了二十二年,攏總動手逃出去的次數不下三十次,第一年十五次,第二年十次,第三年五次,這麽些年來,俺再也沒有逃出去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