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癸未日。
漫長的車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
每一輛車上都插了一麵小三角旗,旗上很粗糙地繡著一頭驢,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出每一麵旗子上的驢都不盡相同,有的橫,有的豎,有的抬頭,有的低頭。
每輛車由一頭驢拉著,看得出驢子很吃力,車上貨物很重,幹草嚴嚴實實蓋在車上,看不出車裏拉了什麽。
計五騎在馬上,走在這支由蓬頭垢麵的車夫和一身塵土的護衛組成的車隊中。
這是一支去往大邑商的車隊,在上一個羈舍裏,計五的豪飲引得蟬惲——那個挽著高髻的車隊護衛的頭兒——的讚許,今日一早,車隊即將上路時,蟬惲便熱情地用帶些口音的話,邀請計五和車隊一起出發。
昨日,計五和隗煙出了濘邑,在郊外林邊找到一匹馬,寒同的坐騎,計五將隗煙抱上馬,牽著馬走了一段,待隗煙不再害怕,計五也上了馬,一起往王都而去。
“我們先回王都,再從王都去索地,這條路會好走一些。”
那個裝滿貨貝的包袱被計五埋在索地,裏麵還有好幾條嵌滿寶石的項鏈,更重要的,包袱中的那張麵具,很可能就是寒子無比在乎、給他引來無盡追殺的根源。
從濘邑去索地有一條無需經過王都的近道,但路不好走,計五打聽過,很崎嶇。若計五是一個人,他寧願走這條近路,他不習慣騎馬,總覺得不用力夾住馬背,便坐不安穩,每次下馬都讓他覺得**肌肉酸脹,許久不得複原。
隗煙卻不然,她很快就愛上馳騁的感覺,哪怕馬兒其實並未跑得很快,但騎在馬上,隗煙仍是歡喜得不得了。
隗煙的歡喜當然絕不僅在於騎馬的樂趣,除了從鬼方到王都的那段久遠得近乎夢境的路程外,這是她一聲走得最遠、最久的一次,更何況身邊還有計五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