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渡頭市,夜半鍾聲到客船。
三更將至,往來碼頭的渡船仍舊絡繹不絕,中原四京的經濟,絕大部分都來自這條大運河。
港口停擺的大小船隻足有千數,想要找到蘇州來的那一艘,恐怕要花上不少時間。
宋澈如同一隻無頭蒼蠅,在碼頭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兒,大城市對鄉巴佬一點兒都不友好。
“宋澈。”
正值他苦惱之際,一聲熟悉的招呼從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瞧,那個長得極有特色的馬臉男子,不是陳仁才又是誰?
“快跟我來,碼頭上人多眼雜,還是莫要久留。”陳仁才招呼著便往港口深處走去。
宋澈跟上問道:“如何?這一路來還有人跟蹤?”
陳仁才說道:“若是有人跟蹤,隻怕貨船早沉入河裏了……好在我陳家沒攬下歲幣生意,自打幫你運了這塊燙手的山芋,大半個月我都沒能好好睡過覺,你可得趕緊將它取走。”
二人在港口上拐了七八個彎兒,最後登上一艘不太起眼的貨船,入了艙,燃了燈,滿倉絲綢堆放得整整齊齊。
“三十萬匹絲綢與五十斛珍珠都已在這兒,船上的夥計都是一路上跟來的,信得過可隨意差遣……好了,如今貨物已交到你手,我的任務也已完成,我要回蘇州去了。”
陳仁才說罷便打算離開。
宋澈卻出聲挽留:“我在洛陽城中人生地不熟,你何不留下來給我當個向導?”
陳仁才撇著嘴,“不是我不想幫你,是這京城水太深了,我又沒有宋姑爺這般本事,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蘇州得好。”
“你以前膽子可沒這麽小。”
“窩裏橫的人都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錢沒了下輩子可以再賺,命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你行船過揚州時,楊家的人可有來找過你?”宋澈問道。
僅是聽“楊家”二字,陳仁才當即變了臉色,他壓低聲音:“以往進貢給第戎的歲幣,絲綢與茶利潤最大,因此在生意還未曾確定時,我們兩家常便有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