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武安走出兼愛院的營地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兩次攻城,自己都沒有看到最後。第一次的時候是自己中箭,身受重傷,被朱會強行抬了下去。
而這一次……
兼愛院的營地很不小,畢竟有數千傷兵在這裏接受治療。墨家立派兩百多年,最受老百姓歡迎的就是這一院了,雖然兼愛院的醫術不像醫家那樣高超,但是其組織力之強卻又是醫家所不能比擬的。
子墨子雲:“兼相愛,交相利。”這是墨家最根本的信條之一,比“墨守”之道都還要古老。薛武安回頭看了一眼,整個營地最大的那個醫帳就離他不遠,而巨子就在那個帳篷中接受治療。
就算是在墨家內部,恐怕也沒人真正遵循了“兼相愛”。
如果傷者的數量繼續增加,也許就要征調民舍了吧。在來到這裏看望巨子之前,薛武安就已經聽到屈銓和隨王在討論此事。雖然沒有談論出結果,但想來也是遲早的事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來,薛武安抬頭一看,卻是一個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很髒,甚至還帶有幾滴血跡,那人走到薛武安的身邊,看著薛武安,神情複雜。
正是非命院的掌事危滄。
“危掌事。”薛武安行了個禮。
“喬琰怎麽了?我在北門防守,聽說他——”
“左胸中箭。”薛武安也不想掩飾什麽,直接道,“傷到了心肺,非常危險。但是朱掌事說有信心保巨子性命無虞。”
危滄本來麵色鐵青,但聽薛武安說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麵上露出喜色,“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竟如心中一塊大石落定一般,大口地呼吸著,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
危滄的表現反而讓薛武安更加糊塗了,他忍不住道:“危掌事為什麽如此關心巨子?”